哈登掀桌子了，公开说球队经理是个骗子，不会再跟他共事。这等尺度的翻脸真不多见。当然，哈登的情绪跟他表达的观点都不突然，这是个你知、我知的事实，而我们又都知道，事实不是想说就能说的，圈子里大家有头有脸，但凡稍微搂得住火，正常的程序都是，骂娘前设置一层安全网，找个发声筒传两句，给点舆论压力，然后两边再回到谈判桌上讲条件、盘利益。若不是真的逼急了，登哥不至于隔着太平洋开轰，在他心里，狗子这波肯定是不能当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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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哈登交易难做成的原因，在之前的文章里已经系统分析过了：
简单说，快船在卡椒续约问题有结果之前属于方向未定的状态，对哈登交易不可能投入太多，而76人也清楚这点。76人拖下去的底气是，他们有一些保底后招，比如哈登明年夏天自由身离队，76人将创造出帽下空间去市场上签人。由于哈登处于合同年，且已经历了两个不那么顶级的赛季，跟球队完全闹掰划水一个赛季，显然不如为下一份大合同再拼一把合适。持续拖下去，就算没有找到合适的哈登交易契机，赌他最后会老老实实为自己的合同而战也是有可能的。
换句话说，只要76人不出手，哈登处于一个怎么选都膈应的局面里：
选择躺平，下一份合同就没着落了；
选择奋起，先爽到的还是他们76人。
哈登最后选择了炮轰莫狗。我不确定这是计划的一部分，还是仅仅在特定情景下的真情流露。在当今这个互联网时代，不管你在地球的哪个位置说话，只要图像与声音被记录上传，效果都是一样的。但人是情景动物，处于不同的环境下，神经的紧绷程度是不同的。如果是在76人的新闻发布会上，哈登要直面本地记者这么讲话，压力可要大得多。隔着太平洋，背靠这边海量球迷的支持，说话就可以更大声一点。不管他是有预备的，还是一时的真性情，反正牌已经打出来了，还有球迷、队友和一些媒体的支持，现在就得看76人怎么接招了。
76人本来是不慌的，现在却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影响。商业联盟里当然不只有利益，信誉和情义不是空谈，球员和球队彼此让利实现共赢的案例也绝不少见。我们不谈那些一人一城的球队功勋降薪，像波蒂斯在密尔沃基等一年再拿大合同，保罗执行球员选项被交易，第二年再拿大合同也都是成功的案例，而后一个操作正是莫雷本人的手笔。只不过，这些案例都有一个前提是没有意外发生，球员让利那一刻跟提供合同那一刻，管理层面对的局势没有发生改变，那么兑现诺言也就毫无压力。
一起吃肉的事，讲不讲信誉，谈不谈情义，都不是问题。但情况有了变化，共赢的局面无法达成的时候，信誉和情义还可不可靠，得看上位者的良心。去年夏天，哈登让利的时候，双方对哈登和球队的预期应该都很高。如果哈登能恢复状态，重新拿出接近巅峰时期的水平，76人毫无疑问会成为强有力的冠军竞争者，哈登的下一份合同怎么签也都容易。但如果哈登和76人都未能达到预期，接下来应该怎么办？双方有没有讨论过这种可能性？76人是否承诺，不管结果如何，他们都会补偿2022年哈登的牺牲，给他一个足够体面的长远保障？
我们不得而知，除非哈登决定大家一起完蛋，爆料并实锤一些强有力的证据，不然这些细节永远也无法得知。在这个严惩阴阳合同的联盟，双方留下字据的可能性为零，而动动嘴皮子的承诺就只有靠当事人彼此的信誉为抵押。
直接抵押信誉的还不是76人，而是莫雷。去年夏天，哈登只在76人打了不到半个赛季的球，跟球队论不上情义。而从76人视角看，哈登降薪1500万的恩情值不值得一份养老大合同也有待商榷。没有莫雷这个人担保，哈登绝不敢冒险。他跟76人如何，这不重要，哈登觉得他只要认识莫雷就行。哈登信莫雷，才有过去发生的一切。现在出了事情，他自然也要找莫雷。
而莫雷在这个时候，所展示的是坚决维护球队利益的强硬姿态。“我让哈登降薪，但不给他续约合同，现在送走他，也要坚持捞一笔，把他的价值最大化。这个人跟我在火箭一同奋斗了很多年，但这不重要。我的所作所为符合的是职业精神，为的是球队利益。我不会因私废公，不会讲个人情面。”如果哈登不暴起，莫雷这波操作在高层内部反而成了加分项。
你看，去年这个时候，莫雷跟你讲情义，讲情怀，摆出一副“咱们老火箭”自己人，有事大伙一块商量，没啥过不去的架势。现在呢？莫雷跟你玩职业操守，讲游戏规则，讲商业运作逻辑。这故事大伙当然不陌生，让你牺牲的时候讲大义，让他兜底的时候讲原则，情和理的好处都让他占了。这样的事儿，谁没碰上过呢？
76人当然不是无辜的。如果76人跟莫雷划清界限，自然可以让莫雷去承担一切信用风险。在这之前，莫雷作为球队经理，他的选择代表的是76人的态度。哈登搞臭莫雷的信誉，也是在拷问76人的信誉。但说实话，在一个帕特·莱利可以对不住韦德的联盟里，这个事能对76人产生多大的长期影响，实在令人怀疑。只不过，这件事，哈登越想越憋屈，已经到了不干点什么不甘心的程度，他要让整件事需要负责任的人，把该负的责任尽到：
“OK，我去年选择了更有风险的方案，拿不到大合同，愿赌服输，这个可以认；
那么，善后呢？买卖不成仁义在。损失我可以吞，让我掏心窝子的人，你有没有好歹想一想，多少为我做点什么呢？”
莫雷只是在一味释放强硬的态度，一味强调要从哈登那里赚取最大的利益，那副铁面无私是哈登所没见过的，让哈登不再认识那个他所熟悉的狗子。如果说，两人之间还能讲一点情义，也不是没有一个综合各方利益的办法——莫雷试图让哈登明白，明面上的谈判博弈只是一时的，最终他们会把哈登送到他想去的地方。但从谈判角度讲，这个底儿透露是有风险的，这会强化哈登去快船的决心，之于莫雷显然不利。为了保留那么点情义冒风险，还不如商业到底，干脆把哈登吃干抹净。
这个仇可就大了。
所以，你很能理解哈登为什么如此愤怒。哈登生涯赚了足够多的钱，他确实有资本跟莫雷斗一斗，就算不能让自己早点离队，杀一波莫雷在联盟里的信誉也是快意恩仇。而不管从哪个角度讲，我都期盼哈登能赢。要给莫狗一些教训，也要让莫雷这类人知道，情义也好，职业也罢，做人做事，要有底线。
